叶绍翁是一个怎样的人?宋代学者周密在所著《齐东野语》一书中提到叶绍翁曾经写过一首咏史诗《汉武帝》:「殿号长秋花寂寂,台名思子草茫茫。尚无人世团圞乐,枉认蓬莱作帝乡。」大意是说「长秋殿外沉寂的长着残花,思子台前是茫茫野草。在世之时没有享受团圆之乐,并且误认蓬莱作仙乡。」诗句尖酸刻薄的直戳一般人大多会敬仰有加的「秦皇汉武,唐宗宋祖」之一的汉武帝刘彻的痛点,嘲讽他件件事与愿违,同时对事认识不清,颇尽揶揄之能事。对于竟然如此毫不忌讳地陈述讽刺,可以想像叶绍翁必然不会是一个为人忠厚之辈。如此一来,推论《游园不值》是叶绍翁意有所指的诗作的可能性似乎增加不少。换个角度来说,《游园不值》一诗,如果光从字面来解读,是一种境界,而如果知道内幕之后,重新再看,又有全然不同的领悟,确实妙不可言。从一枝红杏出墙来说起:他的人生百态和人生乐趣!

叶绍翁是南宋时著名的江湖派诗人,他的诗歌多写江湖田园风光,尤以七言绝句最佳,《游园不值》:「应怜履齿印苍苔,小扣柴扉久不开。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」;另外还有一个版本:「应嫌屐齿印苍苔,十叩柴扉九不开。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。 」历来广为人们所传诵。这首诗至少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,看起来都似乎都言之成理。常言道:「诗无达诂」,当年诗人到底是出于哪一种动机写就本诗,除非能起诗人于地下,否则只好读者自己随心决定了。

《游园不值》的第一种解读是:「春来的二月江南,风光明媚,天色晴好。诗人乘兴来到一座小小花园前,想看园里花木。他轻轻敲了几下柴门,大半天不见有人开门迎客。『怎么回事?主人当真不在?』大概怕园里满地苍苔为人所践踏,所以闭门谢客。若果如此,岂非太过小器。正当诗人徘徊于花园外头、寻思不出个所以然,准备离去的当儿,偶一抬头,却忽然撞见一枝盛开红杏,正以它的美颜倩笑招引着诗人。诗人这时心想:『啊,满园春色早已漫至墙外,园门闭得再紧,总也关它不住的呵。』至此,诗人由于一枝出墙红杏,进而领略满园春色已然缤纷如斯,并感受绚丽春光之照拂,原来因不得其门而入的遗憾,转为意外的喜悦,总算不虚此行啊。从一枝红杏出墙来说起:他的人生百态和人生乐趣!

春光果然关不住,诗人有心眼领略春色最要紧,入不入园则其次。恰如人生许多至关紧要的追寻,奋力以对时,总也达不到极致之境;往往得在生命困顿之际,方能看见转折的契机──放下对成功或目的的追求时,反而是另一桩美丽的收获。」从一枝红杏出墙来说起:他的人生百态和人生乐趣!

第二种解读则来自有点匪夷所思的秘辛:「宋代学者洪迈的《夷坚志》中有提起这个故事:南宋宁宗庆元二年(1196) ,发生庆元党争事件,为了排挤朱熹,监察御史沉继祖列举了朱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恭不谦六大罪状,还捏造了朱熹「诱引尼姑,以为宠妾」的桃色谣言,要求宁宗学孔子诛少正卯,主张将朱熹斩首。民间也流传一首打油诗曰:「长江滚滚诉朱熹,阴阳两面愚后人。枉法惩情千夫指,勾尼为妾怒鬼神」。事件爆发后,据说朱夫子「迫于当时的情势压力」,最后也在给皇帝的罪己表上「供认不讳」:「草茅贱士,章句腐儒,唯知伪学之传,岂适明时之用。」说自己「深省昨非,细寻今是」,表示自己要悔过自新从新做人。宋宁宗于是将朱熹逐出朝廷,遣送回家。《宋史》卷三十七有载:「监察御史沉继祖劾朱熹,诏落熹秘阁修撰,罢宫观。」大意是说诏书罢去朱熹秘阁修撰和宫观官的职务。庆元党案同时让朱熹的学说被说成了伪学,朱熹被「党案」弄得声名狼藉、斯文扫地的一代宗师不久便屈辱地离开了人世。其实「诱引尼姑,以为宠妾」,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栽赃,没有实质的证据。后来正式被平反昭雪,还他清白。

但是叶绍翁的《四朝闻见录》里却曾记录了这件事情,说朱熹「诱奸尼姑及儿媳」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。他的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或许可以说明些什么:「应怜屐齿印苍苔,小扣柴扉久不开。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