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好奇,三国人物中,诸葛亮和庞统还没出道前,就有「卧龙」、「凤雏」这么响亮的外号,这是其他顶级军师都没过的待遇,就连姜维这个号称诸葛亮的后继者都没有。诸葛亮在《出师表》描述自己早年的生活:「臣本布衣,躬耕于南阳,苟全性命于乱世,不求闻达于诸侯。先帝不以臣卑鄙,猥自枉屈,三顾臣于草庐之中,咨臣以当世之事,由是感激,遂许先帝以驱驰。」考察诸葛亮的家谱会发现,诸葛亮祖先诸葛丰为司隶校尉,司隶校尉主要负责监察首都及附近七郡的皇亲国戚与中央官员,是个集行政、监察、军事、治安于一身的两千石高官。诸葛亮父亲诸葛圭曾任兖州泰山郡丞,叔父诸葛玄担任过豫章太守,虽然诸葛家没有像袁绍家四世三公这么显赫,但以出身来看,琅邪诸葛也是当时的世家之一。所以诸葛亮既不是布衣,更不是靠躬耕维生的农夫。不过这句「不求闻达于诸侯」,怎么看都跟诸葛亮「卧龙」这外号互相矛盾。
要怎么解释诸葛亮整天宅在隆中,却获得「卧龙」这么霸气的外号呢?历史上有几个人叫过诸葛亮「卧龙」这外号,第一个是徐庶向刘备推荐诸葛亮时。「时先主屯新野。徐庶见先主,先主器之,谓先主曰:『诸葛孔明者,卧龙也,将军岂愿见之乎?』」第二个是刘备请「水镜」司马徽﹝字德操﹞推荐几个贤才,司马徽推荐的就是「伏龙」诸葛亮。「襄阳记曰:刘备访世事于司马德操。德操曰:『儒生俗士,岂识时务?识时务者在乎俊杰。此间自有伏龙、凤雏。』备问为谁,曰:『诸葛孔明、庞士元也。』」第三个人是庞德公,他也是最早喊诸葛亮为「卧龙」的人。「襄阳记曰:诸葛孔明为卧龙,庞士元为凤雏,司马德操为水镜,皆庞德公语也。」
徐庶叫诸葛亮「卧龙」不意外,他是诸葛亮的「隆中四友」。诸葛亮还没成名前,整天自比管仲、乐毅,但「时人莫之许也」,只有崔州平、徐庶相信他。不要说「卧龙」了,诸葛亮说哪天把星星打下来,徐庶大概也是信的,因为这叫死党。那为什么司马徽和庞德公这两个「时人」,却也推崇诸葛亮,还为其取了「卧龙」这么霸气的外号?这就要回到诸葛亮早年的困境。前面说到,虽然诸葛亮出身琅邪诸葛,但因为父亲诸葛圭早逝,后来他就跟着叔父诸葛玄到处迁移。诸葛玄的豫章太守被朱皓所取代后,带着诸葛亮一起去投靠旧友刘表。当时,刘表虽然成功肃清江表、跨蹈汉南,将荆州打造成乱世中的一片净土,四方学者纷纷来荆州避难。
可是刘表能立足荆州,靠的是荆州本地士族的支持,对于外来户,除了少数人用来当花瓶外,绝大多数闲置不用。诸葛亮和「隆中四友」,就属于荆州士族排挤的北方人。诸葛亮自己是琅邪人,石韬和徐庶是颍川人,孟建是汝南人,崔州平更是冀州博陵崔氏,这也是为什么,孟建和石韬后来都选择返回北方,因为在荆州没有他们出头的机会。还有诸葛亮隐居隆中,可能也和叔父诸葛玄死后,他在襄阳待不下去,不得不迁移到较为乡下的隆中。不过诸葛亮虽然属于刘表不重视的北方士族,但诸葛亮在隆中的十年,并不是消极度过,而是默默的使自己融入荆州统治阶层中,进而获得「卧龙」这称号。怎么做到的呢?很简单,最古老的办法:联姻。
刘表初到荆州,为了获得荆州士族的支持,自己就娶了蔡瑁的姐姐。而蔡家和荆州的蒯家、庞家、黄家、马家、习家互有联姻,如习祯将妹妹嫁给庞家的庞林,蔡瑁迎娶黄承彦的姐姐。当诸葛亮得知黄家有一个丑女儿嫁不出去,他马上对黄家传达出「娶妻要娶贤」的意思。琅邪诸葛也是官宦世家,这对于烦恼女儿嫁不出去的黄承彦来说,完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一口就答应这桩婚姻。除诸葛亮娶了黄家的女儿,他的几位姐姐也都先后嫁给荆州士族,大姐嫁给蒯良的儿子蒯祺二姐嫁给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。我们现在来看看,结婚后诸葛亮的人际关系:主持荆州政务的蒯良是大姐的婆家;掌管荆州军事的蔡瑁是自己的妻舅;沔南名士黄承彦是自己的岳父;鹿门隐士庞德公是二姐的婆家;荆州牧刘表不仅是叔父诸葛玄是旧友,还是诸葛亮的姨丈。以及从这些婚姻关系辐射出去,诸葛亮和马家、习家等也能说是远亲。除此之外,透过岳父黄承彦、二姐的婆家庞德公介绍,诸葛亮认识颍川名士司马徽。司马徽以善于识人著称,收了几个学生向朗、刘廙、尹默和李撰。
诸葛亮与司马徽的关系亦师亦友,可能随其学习过,但此举更重要的意义是拉近诸葛亮和司马徽门下弟子的关系。这样一系列的梳理下来,就可以非常清楚了解,庞德公和司马徽并非无缘无故推崇诸葛亮。
庞德公说:「诸葛亮为卧龙、庞统为凤雏、司马徽为水镜」,这种并列方法,主要是以年纪最长、声望最高的司马徽来拉抬诸葛亮和庞统这两个年轻人。当刘备从徐庶、司马徽得知「卧龙」、「凤雏」的消息时,我相信刘备不可能不去调查一下这两个年轻的人的背景,只要一问,就会发现,诸葛亮在荆州士族中绵密的关系网。赤壁战前,诸葛亮的人际网对刘备的影响还看不出来;可是战后,马良、马谡、向朗、庞统、蒋琬等人纷纷加入刘备阵营,,里面就不乏有诸葛亮在其中穿针引线,这才是「卧龙」这称号隐藏的真正价值。当然诸葛亮在刘备死后,一肩担起北伐中原,兴复汉室的重任,连孙权都欣羡蜀汉竟然有诸葛亮这样人才,不过其实不是「卧龙」可以形容,而是刘备中了「千古一相」这种超级大乐透了。